2008年6月30日

拯救黑鮪魚

▌拯救黑鮪魚
▌文/艾里斯(Richard Ellis)
▌翻譯/姚若潔
▌提供/科學人

鮪魚有很多種,拿來做三明治或沙拉的罐頭鮪魚,通常不是正鰹就是長鰭鮪。正鰹體長約一公尺,世界各地的捕獲量都很大,被當成「淺色鮪魚」來販賣;長鰭鮪則是另一種市場上稱做「白肉鮪魚」的小魚。體型較大的黃鰭鮪和大目鮪也被大量捕撈,不過這兩種魚做成壽司並不怎麼美味,通常拿來烤。而魚中的巨無霸──藍鰭鮪(即黑鮪魚),是壽司及生魚片的首選,成為世界上最令人垂涎的食用魚,但黑鮪也因此躍上另一項不怎麼光彩的排行榜冠軍:牠可能是瀕臨絕種危機最高的大型魚類。過漁問題不斷把黑鮪推向滅絕,牠們可能很快就會消失,除非魚類養殖業者學會如何圈養繁殖。
目前所知最大的黑鮪,體重將近750公斤、體長4公尺,牠甩動彎刀般的尾鰭,劃破海水前進,讓身上巨大的肌肉塊保持溫熱。世界上有近兩萬種魚類絕大部份都是冷血動物,體溫和牠們生活的海水差不多,黑鮪卻是少數的溫血魚類之一。在海面下一公里潛游時,水溫可能只有5℃,黑鮪卻可維持27℃的體溫,與哺乳動物很接近。黑鮪也是游速最快的魚類之一,可以加速到時速80公里,並橫越整個大洋。由於黑鮪是如此傑出的游泳健將,因此1990年代科學家試圖製造機器魚時,就以黑鮪為藍本,設計出具有子彈形身體、彎月形堅硬尾鰭的機器魚。研究者發現,黑鮪尾巴的功效在於尾部快速來回甩動時,產生渦流與渦流間的交互作用。不過電動魚產生的流體動力遠不及真正的黑鮪,發明人提安達芬羅兄弟寫下這樣的句子:「當機器鮪魚的設計越來越精細複雜時,我們就更敬佩活生生的鮪魚。」
黑鮪和狼一樣,通常集體狩獵,組成高速行進的拋物面隊形,集中追趕獵物,使掠食者比較容易逼近獵物。鮪魚適應高速追逐的代謝狀態,不過身為機會主義者(如有必要也是強迫進食者),牠們會吃下任何出現在眼前的獵物,不管是游速快的鯖魚、底棲的鰈魚,甚至定棲的海綿。美國麻州海洋漁業局的蔡斯主持了一項胃內容物的研究發現,新英格蘭黑鮪最主要的食物,依重量來分依序是大西洋鯡魚、玉筋魚、扁,以及各種烏賊(其他的食物包括烏鯧、銀無鬚鱈、美洲菱、美洲鰈、油鯡、海馬、鱈魚、鰈魚、青鱈、單棘魨、鱵魚、杜父魚、刺鯊、鰩、章魚、小蝦、龍蝦、蟹、樽海鞘和海綿)。只要獵得到,鮪魚什麼都吃,牠們幾乎獵得到所有會游泳的東西(或甚至漂浮、爬行、固定在海底的東西)。總之,牠們是靠視覺來狩獵的。
從貓食變身頂極壽司
黑鮪並非自古以來就是佳餚,在1900年代初,黑鮪被稱為「馬鯖魚」,牠們的紅色魚肉味道較重,被認為只適合給貓、狗吃。不過,在美國紐澤西和加拿大新斯科細亞地區,專門獵捕大型魚類的漁夫仍然喜歡黑鮪,因為這種強壯有力的魚是值得一戰的對手。受歡迎的美國西部小說作家葛雷(Zane Grey,其作品Riders of the Purple Sage曾被改編為電影「荒野情天」),把他那可觀的版稅(他的小說銷售量超過1300萬本)大多投資在漁具、船隻,以及到特殊地點尋找鮪魚、旗魚及馬林魚的旅費。旗魚雖然也可以吃,但鮪魚和馬林魚才是真正的獵捕對象。黑鮪一直到20世紀後半葉成為食用魚時,價值才節節高升,同時壽司也開始出現在世界各地的菜單上。
有人可能以為壽司和生魚片成為日本人的主食已有數百年的歷史,但事實上,生魚片廣泛消費卻是近代的現象。日本人的蛋白質來源大多依賴海洋提供,而魚不能放著任其腐壞,所以他們用煙燻或醃漬法來保存魚肉。戰後,冰箱引入日本,原本只能用煙燻或醃漬法保存的魚,幾乎可以無限期地保鮮,而漁業的新技術,如延繩釣漁法(使用特別長的線並裝上許多餌鉤)、圍網捕漁法(使用大型漁網,可以圍住整群的魚),再加上船上的冷凍庫,整體條件對日本人的飲食習慣產生史無前例的改變。黑鮪的地位從武士不吃的「骯髒魚肉」,晉升為價格可以媲美松露和魚子醬的珍貴魚肉(日本人稱黑鮪魚為maguro),「鮪魚肚肉」(toro)又是其中最上乘的部位,是成熟黑鮪富含脂肪的腹部。松露和魚子醬之所以昂貴,是因為稀有,黑鮪則不同,這些原本被視為不可食用的魚,在近海處就可以找到大量的魚群,因而迅速變成國際地位崇高的菜色。2001年東京的築地魚市場,就曾經創下一條黑鮪17萬3600美元(約合新台幣520萬元)的高價。
40年前的美國,吃生魚還被認為是宗教褻瀆,現在壽司和生魚片已成為家常便飯,在超市、小吃店與高級餐廳都買得到。在美國,壽司的最高殿堂或許算是日本名廚高山雅方2004年於紐約市開張的「雅壽司」(Masa)餐廳,一套定食要價350美元(不含稅、服務費和飲料,約合新台幣一萬元),雅壽司立刻變成紐約市最昂貴的餐廳,兩人份的午餐或晚餐動輒超過1000美元。
一片可以賣到數百美元的魚肉,理所當然會吸引大批漁船的興趣。人們蜂擁混戰、提供鮪魚給日本的壽司和生魚片市場,必然使得全球鮪魚漁業競爭激烈。日本人試圖捕捉自己海域的鮪魚(學名為Thunnus orientalis的太平洋黑鮪)來填滿他們的食物儲藏室(以及冷凍庫和魚市場),不過他們很快觀察到北大西洋的黑鮪更大、數量也更豐富,在美國的某些港口(例如在麻州的格洛斯特與巴恩斯特伯),時常可見進口黑鮪魚到日本的大買家,早就在碼頭準備好測試鮪魚的脂肪含量,一旦測試通過,就當場把魚買下、裝上船運到日本。
研究者過去相信大西洋黑鮪(Thunnus thynnus)有兩個獨立的族群,一個待在大西洋西部、在墨西哥灣繁殖,另一個族群則在大西洋東部覓食、在地中海產卵。成立於1969年的管理機構「國際大西洋鮪類資源保育委員會」(ICCAT)根據這兩個族群的概念設定了漁獲配額,嚴格限制西部大西洋黑鮪(早在1970年代就變得很少)的漁獲量,但對東部大西洋黑鮪卻容許較高的漁獲量。不過在1950與60年代,由伍茲赫爾海洋研究所的馬瑟爾與卡瑞首先開始的標記實驗(後來由史丹佛大學霍普金斯海洋研究站的卜洛克加以改進)卻指出,黑鮪的族群和既定的看法不同:墨西哥灣和地中海的確是大西洋黑鮪的繁殖地,但黑鮪個體卻可以橫越整個大洋,而且兩個族群的覓食範圍是重疊的。由於ICCAT沒能阻止大西洋東部的過漁行為,整個海洋的黑鮪族群數量已經衰竭。
而地中海地區的狀況可能更糟,漁民想法與技術發源於南澳(捕捉南方黑鮪,Thunnus maccoyii),圍捕成群未成熟的鮪魚,用漂浮圍欄拖到海洋養殖場,在那裡把鮪魚養肥,直到可以宰殺、運到日本。法規禁止漁業船隊把體型不足的鮪魚帶離地中海,但沒有禁止捕捉未成熟的鮪魚、在漂浮圍欄裡把牠們養肥。每個地中海國家(除了以色列)都鑽這個法律漏洞在近海處擁有鮪魚養殖場,西班牙、法國、義大利、希臘、土耳其、賽普勒斯、克羅埃西亞、埃及、利比亞、突尼西亞、阿爾及利亞、摩洛哥和馬爾他的漁民,捕捉的未成熟鮪魚數以萬計。如果要設計一種保證可以摧毀繁殖族群的方法,就是把還沒成熟到可以繁殖的魚捉起來,養在圍欄中,直到可以宰殺為止。一旦圍欄養殖場被看成解決問題的方法,就會讓問題更嚴重。2006年,世界自然基金會(WWF)呼籲地中海地區停止捕捉鮪魚,但在龐大經濟利益下,不難想像起不了多少作用。去年11月,ICCAT不顧保育人士的呼籲,把2008年的漁獲配額制定得和2007年差不多,並採用一項計畫,要在2010年把地中海的鮪魚捕捉量縮減20%,之後再減更多,美國代表團主任譴責這是一種姑息,指ICCAT「沒有遵循其成立宗旨」。
不過,即使制定比較低的配額,黑鮪仍身陷危機。鮪魚業界充斥著非法、無法管理的船隊,他們根本不在乎漁獲配額、限制、國界,以及任何可能威脅他們捕魚的規定與法規。再者,日本市場每年狼吞虎嚥六萬公噸的黑鮪,超過全球捕獲量的3/4,他們只管急切地購買鮪魚,卻不管鮪魚是從哪裡、用什麼方法捉來的。日本漁民甚至規避自己政府的限制,每年把數千噸非法捕捉的鮪魚帶上岸,然後竄改自己的漁獲數據。如果鮪魚捕撈不是用這麼殘酷的方法,對於鮪魚,還有對最終的消費者來說,當然會比較好;但要改變這種狀況,幾乎等於要改變人性的根本。當鮪魚族群持續下降,日本人對鮪魚肚肉的要求仍日益上升,鮪魚供應量少讓價格升高,更高的售價只會使鮪魚捕撈更劇烈,更劇烈的捕撈當然只會導致鮪魚數量更少。(如果日本人降低對黑鮪魚肉的需求,情況就會不同;不過這就好像要美國人放棄吃漢堡一樣。)看起來,黑鮪的唯一希望,是圈養繁殖。
海中的牧場
在2005年的《自然》期刊上,一篇題為〈我們何時會馴養海洋?〉的文章中,美國哥倫比亞大學拉蒙特–杜赫第地球觀測站的生物海洋學家馬拉(John Marra)觀察到:「海洋漁業已經無法永續。全世界都一樣,我們對海洋漁業的管理是失敗的──數十年內,我們將沒有漁業可以管理。」他的建議是什麼?大規模的馴化海洋,漁民的工作將是繁殖、飼養並收穫具商業價值的物種。馬拉認為現存的魚類養殖場已經傷害環境、污染海岸生態系,也因為散佈疾病和有毒化學物質,對野生魚類族群造成額外的壓力,他的解決方法是把這些所謂的海水養殖法移到離海岸更遠、到大陸棚外緣的水域進行,並採用更大的魚欄(封閉的魚網結構,可容納10萬立方公尺的海水),能夠在海面下漂浮,並可在不同地點間拖曳。這個策略至少可以分散魚類養殖場製造的污染物,減輕對環境的傷害。
馬拉也建議,可以利用某些鮪魚喜歡聚集在與周遭環境明顯不同的物體下方的習性;而漁民已利用這種習性設計、製作聚集魚群的道具,拖在漁船後方,吸引鮪魚群。只要不把魚群一網打盡,漁民可以藉由養殖、維護以及定期收穫魚群中的部份鮪魚,來創造永續性的事業,就像在陸地上的牧場中管理牲畜般地管理魚類。 除非能像馴化動物般飼養,不然鮪魚的族群只會繼續衰減。然而,黑鮪的圈養是相當大的挑戰,南澳林肯港的史特爾集團(Stehr Group)所擁有的淨海水產養殖公司(Clean Seas Aquaculture Growout),正在嘗試這種技術。澳洲政府提供淨海公司澳幣410萬元(約340萬美元)的經費,幫助南方黑鮪養殖的商業化。該公司已經成功飼養出圈養繁殖的黃尾鰤及腋斑白姑魚,這兩種魚目前已成為重要商品。2006年10月,淨海公司把圍欄裡的南方黑鮪種魚(性成熟的雄魚和雌魚)空運到一個300萬公升的水槽,這個水槽是依照最適合產卵的條件來設計,該公司的創辦人哈根.史特爾(Hagen Stehr)在2006年《澳洲日報》的一次訪談中說:「整個設備都可以用電腦控制,我們可以把水槽調亮或調暗,我們可以讓魚擁有良好的生活,我們可以讓太陽升起或落下……這種養殖方式是世界上頭一遭,日本人根本不想嘗試,美國人試過但是失敗了,歐洲人也失敗了。」
我在2007年2月拜訪林肯港時,史特爾集團的養殖場經理史陶頓開車載我到位於斯賓塞灣的西岸、林肯港北方120公里遠的阿諾灣。我被「有限制的」允許進入這個鮪魚事業的聖殿:阿諾灣孵化場的巨型鮪魚養殖槽。我說「有限制的」是因為我的參觀雖由史特爾本人批准,但同時也有嚴格限制,而這些限制都很容易理解。養殖場裡禁止攝影,因為必須嚴密保護這個可能發生奇蹟的設計,包括工程、水的處理、氣候控制及其他所有元素,以免商業間諜盜取。除了澳洲政府的資助,史特爾集團也投資數百萬元在這個創新設計的設備上,如果有人剽竊或修改這些設計而搶先了技術,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廠災難。很難想像有任何人可複製整個浩大工程而不被澳洲察覺,當然其他國家的業者(例如日本)對經營黑鮪的養殖也非常有興趣,事實上,日本近畿大學的科學家已經在實驗室裡孵化並飼養黑鮪到繁殖年齡,不過並沒有像淨海公司想要達成的商業規模。
參觀一開始,史陶頓和我就必須換上特製的白色橡膠靴,這靴子已經消毒過,以免把外來的微生物帶入飼養黑鮪的水槽。法國裔的設施管理人馬格里特陪伴著我們,進入阿諾灣孵化場的聖殿——「黑鮪繁殖槽」時,我們又把白靴換成藍靴。在一個用螢光燈照明的洞穴狀房間中,冷氣機的低鳴聲是唯一的背景雜音(外面的溫度將近38℃),我們爬上巨大水槽的水泥外牆,探頭往下看。
水槽直徑約25公尺、深度約6公尺,因為光線並不明亮,我們看不到什麼東西;馬格里特拋入兩條小魚,忽然間,水面被豔青色的閃光劃破,這是鮪魚對餌魚發動了攻擊。鮪魚鐮刀狀的背鰭和尾鰭穿破水面,激起的水花讓水槽充滿生氣,牠們正等著再飽餐一頓,儘管解說員說牠們在一小時前才剛被餵食過。當牠們在下方興奮地繞圈,我們可以看出這些是成熟的黑鮪:體重300公斤,光滑、油亮的魚雷狀身體,兩端尖銳,在尾鰭前面排列著黃色的游離鰭,還有尾柄令人驚歎的水平龍骨狀突起,這在南方黑鮪身上是鉛黃色,北方黑鮪則是黑色。除了鮪魚自己以外,沒有人能從外觀分辨活鮪魚的雌雄。
我們倚在水槽外牆,談論著繁殖計畫,「我們可以複製與印尼水域一模一樣的條件,我們已經知道鮪魚會在那邊自然產卵。」馬格里特說:「如果牠們通常在南半球的夏天產卵,那時白天長、水溫高,我們可以把水槽模擬成當時的環境,隨便選一天好了,例如設定為11月20日印尼南方印度洋的日照長度、氣溫、水溫甚至水流條件。」唯一無法複製的條件是水深,而他們祈禱水深不是南方黑鮪繁殖的關鍵因子。印尼島弧(爪哇、巴里、弗洛瑞斯、松巴、科摩多、帝汶等島)南邊的爪哇海溝,向下傾斜至印度洋最深的地方之一,將近8公里深。如果水深是個問題,淨海公司的計畫將註定失敗。2007年,淨海公司的種魚並沒有產出後代,不過今年春天他們會再試一次。
馴養是拯救黑鮪的希望?
在林肯港總部的淨海公司會議室,我會晤了馬卡斯.史特爾,他是哈根.史特爾的兒子,今年42歲,也是該公司的管理主任。前一天,馬卡斯在大澳大利亞灣(澳洲南岸巨大的開放式海灣)登上自家公司的圍網漁船,當時箱網中圍著大約100公噸重的鮪魚,準備啟航到林肯港旁的魚欄。馬卡斯與所有參與這個冒險事業的人一樣,充滿熱情,對成功的可能性十分樂觀,也相信成功即將到來。當我問他,養殖如果成功,會不會改變澳洲對黑鮪的看法,他說:「朋友,這不是『如果』的問題,而是『何時』的問題。」
雖然澳洲人看似獨領風騷,不過還不知道是誰會贏得這場圈養繁殖黑鮪的比賽,是澳洲人、日本人或歐洲人?例如2005年,位於西班牙馬札倫港的西班牙海洋學研究所,一個研究團隊成功取得圈養大西洋黑鮪種魚的卵和精子,進行試管受精,並孵化出稚魚(海洋硬骨魚剛孵化的魚苗稱為稚魚,因為外觀與成魚非常不同)。無論如何,圈養繁殖必須成功,因為黑鮪還有整個鮪魚產業的希望,就在這裡了。
狩獵大型魚的漁夫把黑鮪視為健壯有力的對手;對魚叉獵人來說,黑鮪是海面下的一抹虹彩,甩動牠鐮刀狀的尾巴、盡力衝出捕捉範圍;圍網漁夫看見的是銀色與藍色的魚體激烈翻騰、被拖上漁船;延繩漁夫看到的是死魚,與其他閃閃發亮的海洋生物一起被拉到甲板上;鮪魚養殖業者看到的黑鮪是無名的生物,被強迫餵食直至尖槍刺進牠腦門的時刻來到;東京築地魚市的拍賣商看到的是一排排沒有尾巴、鮪魚形狀的冷凍肉塊;日本消費者看到的是一片昂貴的紅色鮪魚肚肉、沾著山葵和醬油一起被送入口中;對生物學家來說,鮪魚是符合流體動力學的珍奇生物,身體擁有各種機能,所以能吃得多、長得大、游得更快、潛得更深,也比任何魚類遷徙得更遠;而對那些希望能拯救黑鮪、不要在生物史中被遺忘的人來說,牠們必須被視為牛羊般馴養。
對某些人來說,這樣的轉變簡直難以想像。黑鮪魚,典型的海中遊俠,海中最富野性、最強健有力的魚,不可能被馴養,或許也不應該被馴養。然而,若讓牠維持野生,對黑鮪魚肉產業來說前景黯淡,對偉大的黑鮪來說也同樣晚景淒涼。
(本文原載於科學人2008年第74期4月號)

2008年6月6日

【不要跟我說再見.台灣】 荒野保護協會創會理事長-徐仁修

 

不要跟我說再見.台灣─

夕陽已經西沉 大地一片黃昏

伙伴各自離去 秧雞淒涼作聲

我回頭向彩霞道別

沒有多少傷心

因為我知道

明天 太陽依舊上升

林葉早已落盡

大地一片凋零

時序的更迭

激動多少的詩人

我回頭向季節道別

沒有多少傷心

因為我知道

明年 春天依舊來臨

但是 福爾摩沙啊

和你道別令我心碎

因為我知道

你美麗的容顏

將此一去不還

碧海藍天的污染

大地山川的毀壞

使你再不是祖先初履的寶島

更不是聞名遐邇的美麗台灣

福爾摩沙啊

我不願跟你說再見

請給我們贖罪的機會

再讓溪水清澈

再讓天空湛藍

福爾摩沙啊

請不要跟我說再見

──徐仁修寫於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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